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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名被抓押往青岛(三)

来源:潍坊晚报   发布时间:2023-09-10 14:38:26

日伪时期的高密县公署(资料图片)

  1944年10月14日,刘连仁原本要去邻居家吃答谢酒,半路上却被伪军抓走。刘连仁不明所以,只看到有些被抓来的人被家人赎走。刘连仁等近百人被押往火车站,他们原本想逃跑,日伪军开枪当场打死两人,刘连仁头部受伤,最终没能逃走,被押上火车,运往青岛。

  祸从天降被强掳 辗转高密无钱赎

  1944年农历八月廿八(10月14日),是刘连仁和他的父母、妻子赵玉兰铭记了一辈子的日子。这天,刘连仁被“黄皮子”(伪军)从草泊村抓走了。

  这日早上,刘连仁和邻亲刘洪良蹲在屋前的小桥头上拉呱,忽然有一个人嚷道:“‘黄皮子’进村了,快跑啊!”刘连仁和刘洪良吓得赶紧跑回了家。

  临近中午,村西头的吴元富亲自请他到家里喝酒。原来,前一天,吴家办丧事,刘连仁和众乡邻帮着把逝者殡葬了,而个子高、力气足、乐于助人的刘连仁出力最大,吴家中午预备了一桌酒菜答谢,一定要把刘连仁请到酒席上,所以,吴元富在打发小儿子来请、刘连仁推托后,又自己出马盛情邀请。继母劝刘连仁说:“人家家里出了事,请客也不是单为了你,你不去人家会过意不去,去了哪怕喝碗水也好。”刘连仁待继母甚孝,就答应去吴家看看。

  已经怀孕7个月的妻子赵玉兰,这时正挺着个大肚子给丈夫缝制一件薄的青布棉袄,还差一个领子了。看到丈夫身上的衣裳太破旧,寒露已过天气有些凉了,就叫他换上这件新棉袄,说等他喝完酒回来再把领子缝上。

  刘连仁换上衣裳,想起早上还没吃饭,就随手从饭笸箩里摸起一个凉的熟地瓜,边啃边往吴家走。

  刚走到屋前的小桥边,刘连仁就听得一声断喝:“站住!”他看到桥南头站着三个“黄皮子”,正用枪朝他比划着。看来,跑是跑不掉了。一个“黄皮子”喝问他是哪里人,刘连仁回答:“俺就是本村的。”还用手指了指桥北头的家门口。那个“黄皮子”又问他村公所在哪里,叫他带路。

  到了村公所,三个“黄皮子”叫保长安排人做了一顿饭,坐下来吃了,就押着连口水也没喝的刘连仁到了草泊以北三里外的尤河头村。到村里,怕刘连仁跑了,就用绳子把他绑上了。路上,刘连仁反复表白自己是“良民”,家里有老父老母,老婆快要生孩子了,还有两亩地没有种上麦子,哀求“老总”行行好,把自己放了。但“黄皮子”们不为所动,一个领头的还说抓人是上面安排的,他们也是公事公办。

  在尤河头村,刘连仁向四周看了看,发现抓来的人有20多个,单单草泊的,包括他在内就有6人,其他人是邻近村子的。这些人都上了绑绳,各自愁眉苦脸。

  刘连仁不知道,日本侵华战争期间,国力衰竭,国内劳力严重不足,于是东条英机内阁出台了《关于将华人劳工移入日本内地》的决议,到中国四处抓掳成年男子,运到日本当苦工。山东省沿胶济铁路的区域是日本占领军的重要“治安区”,高密有胶济铁路横贯全境,因此高密和邻近高密的一些地带成了日寇抓掳劳工的重灾区之一。草泊虽然属于诸城县第七区柴沟乡(1946年3月划归高密县管辖),其实位于诸城和高密交界处,和前邱家庄、后邱家庄、顾家岭、王货郎庄、凤凰屯等村形成一个牛角,插入高密县境西南部,离高密火车站有30公里的路程。

  “黄皮子”说是“公事公办”,但自古以来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的规矩在他们这里照旧有效。刘连仁看到有些抓来的人又放了,包括草泊抓来的另外5个人有4个人也走了,听说是家里人拿钱来把他们赎出去了。刘连仁也盼着家里人筹钱把他赎出去。转念一想,父亲闯关东去了,家里一个钱也没有,指着继母和妻子,恐怕也没处借,即使借到一星半点也不济事。不过,他还是巴望着能有好运气突然落到自己头上。

  在期盼中,刘连仁和一些庄户人被押着,像游街似的,从尤河头到了沙坞,再到张家墩,再经伪二团杜耀亭团部所在地枣行,到了高密城,被关在了日本人办的所谓的合作社里。刘连仁看了看身边的人,一个也不认识,那个和他一个村、没在尤河头走脱的乡邻,在沙坞的时候也被家里人赎出去了。

  伪县长暴打良民 劳工们逃跑未果

  第二天早上,连刘连仁在内的近百人,被赶到高密县公署大门前的小广场上,听伪县长万阐民盘问。

  刘连仁个子高大,走在队列的最前面。伪县长走到刘连仁身边,问:“你知道为什么抓你来?”

  刘连仁答:“俺是个老老实实的庄户人,什么坏事也没干,就把俺抓来了。到底为的什么,俺也不知道。”

  伪县长听了,瞪大了一双牛眼,竟然破口大骂:“你还不知道为什么,就为的你是无业游民!”

  刘连仁抱持着“身正不怕影子歪”的信条,就大声嚷嚷:“俺家住诸城县草泊,你可以打听打听刘连仁,俺上有爷娘,下有老婆和弟妹,种地干活,老实巴交,怎么就成了无业游民?”

  伪县长一看刘连仁不服,一边跳着脚喊道:“不是无业游民能抓你?你还狡辩,不老实!”一边从护兵手里夺过皮鞭,就朝着刘连仁劈头盖脸地抽下来,直打得他头上和脖子流出血来。

  后来,刘连仁他们被关进了县监狱。窗户很小,里面像蒸笼一样闷热。刘连仁等几个最早抓来的人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。要吃的不给,不管怎么着也得要点水喝。于是,大伙就像合唱队那样,齐声喊:“老总!给点水喝吧!”看守被吵得不耐烦了,就故意把水桶歪对着牢门让水流了一地,还骂着:“无业游民,喝吧……”

  第三天早上,刘连仁他们又被集中到小广场上。伪县长万阐民又出现了,装腔作势地说:“老乡们,从今天起,你们可有好事啦!你们都去青岛帮着修飞机场,管吃管住,每天还给工钱八分钱,顶多两个月就完事了。从无业游民变成有活可干的人,你们可烧了高香了!”

  大伙没一个人相信这个伪县长的鬼话。伪县长讲完,就命令把两个人一对用绳子拴起来,排成队,押往五里外的火车站。队列两旁,有端着上了刺刀的枪的日本鬼子和“黄皮子”们把守。

  “上了火车,就跑不掉了。”于是,一出东门,刘连仁和伙伴们就努力挣脱绑绳,想逃跑。对骚动的人群,日伪军先是用枪托打,再用刺刀挑。刘连仁不管这些,使劲挣脱了绑绳,撒开长腿跑了起来。

  日伪军急了,就朝着逃跑的人群开枪,当场打死了两人,打伤的更多。刘连仁突然觉得头顶一热,用手一摸,头顶被子弹犁出一条沟痕,血淌了下来。刘连仁和绝大多数伙伴的第一次逃跑失败了。

  到了火车站,又发生了第二次逃跑。这次日本兵有了一些准备,立刻从火车站放出马队去圈刘连仁他们。人跑得再快,也赛不过马。第二次逃跑又失败了。

  这么一闹腾,火车开走了。日本兵和“黄皮子”把抓回的人又押了回去,并且重新上绑绳,每人绑了三道,绳子紧得都勒进肉里。

  第四天上午,刘连仁他们终于被押上火车。日本兵拿枪把守着,有被掳者上厕所,也用绳子牵着。就这样,刘连仁他们一路到了青岛。

责任编辑:邢敏